來源:保定晚報作者:時間:2024-10-17 15:35
□王蓮
當暮色跌入夜的懷抱,家里卻停電了。我找到一小截蠟燭,點燃它,微弱的光芒在房間里彌漫開來,帶來了一絲溫暖和寧靜。孩子正趴在窗臺上聽我講故事,聽到關鍵的地方,她緊緊地抓住我的衣角。多么熟悉的時刻啊,塵封在記憶里的場景悄悄復活,搖曳在教室里的燭光雖遙遠卻清晰。
初中時的鄉鎮中學離家十幾里,夜自習到八點半。那天教室里突然停電,同學們紛紛拿出蠟燭點起來,教室里一下子就有了讀書的味道。語文老師進來了,她是一個身形嬌小的年輕女老師,姓馬,我們都很喜歡她。馬老師進來后站在講臺上說:“同學們,今天的自習課老師給你們讀一篇小說吧!”教室里立刻響起一陣掌聲。
馬老師讀的是鐵凝的小說《哦,香雪》。詩一般的意境、清新的敘述風格深深吸引了我。在山村臺兒溝停留一分鐘的火車打開了山村女孩新世界的大門,靦腆又執著的香雪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為了擁有一個與同學一樣的鉛筆盒,她勇敢地登上了列車,用40個雞蛋換回了心愛的東西,那30里山路的獨行萌生了香雪樸素純真的愿景。同學們陶醉其中,誰也沒有說話,教室里只有老師聲情并茂的朗讀聲。看著燭光下老師溫柔沉靜的臉龐,我和同桌心領神會地互相看看彼此,都覺得那時的老師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女子。
下課的鈴聲響了,大家收拾書包回家。抬頭看,月亮如母親慈愛的眼睛觀望著我們,陪伴著夜的歸程。我和幾個小伙伴嘰嘰喳喳地討論了一路。這群鄉下孩子,家里的條件又比香雪強多少呢?誰的心里沒有藏著一個如香雪一樣的夢想呢?
畢業后大家分散四處,當年一起聽書的小伙伴大都聽從父母的安排打工掙錢去了。在大學的圖書館里,讀中文系的我看到了紙質版的《哦,香雪》,重溫它的時候,腦海里浮現的是馬老師在燭光下朗讀的情景。有一次,我回校辦事,得知馬老師早已離開,擁有了更好的未來。那樣一個熱愛文學有情懷的老師,在我心里播下了文學的種子。盡管過去多年,那個閱讀的身影、那充滿情感的聲音一直在歲月中縈繞,溫暖了我岑寂而略顯荒蕪的青春。
孩子聽著故事進入了夢鄉。燈亮了,我伸手關掉,看著窗外明亮的月光,心中充滿了感激,是那時的燭光和故事給了我前進的動力和勇氣。希望每一個人都能在故事中找到自己的夢想,都能在人生的道路上勇敢前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