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漢與戰友們戰前宣誓

□鐘梁

70年前，在抗美援朝的空戰中，26歲的他率隊擊傷擊落美機，打破了“美國空軍不可戰勝”的神話，極大地鼓舞了中國人民空軍的士氣和戰勝敵人的信心，為國家建立了特殊功勛，為人民空軍的戰史寫下了光輝的一頁，他就是空軍戰斗英雄李漢。

李漢(1924～1997),原名韓銀增，1924年出生于唐縣東顯口村的一戶農民家庭。在抗日烽火中，他14歲參加革命工作，不久加入中國共產黨。受黨組織委派，他于1939年底進入晉察冀抗戰建國學院學習，1940年3月轉到華北聯合大學文藝學院戲劇系學習，1944年5月轉入延安軍政大學自然科學院機械工程系學習，1945年8月到張家口航空站，1946年7月,被選調初創的東北民主聯軍航空學校飛行隊學習飛行。

在航校駐地的廣場上，停放著幾架待修的飛機。東北的嚴冬，冰天雪地，滴水成冰。在沒有暴風雪的月朗星稀的夜晚，李漢常約戰友到飛機座艙里來練習飛行動作。他們嘴唇凍僵了，手套粘在駕駛桿上，腳趾疼得像鉗子在夾，只得爬出座艙，在雪地上跳一會，跑一陣，再進入機艙練習。

四個月后，開始飛行了，李漢是進步最快的，他第一個放了單飛。后來從學員班40個人中選拔6人去飛戰斗機，李漢奉命入列空軍，當上了一名戰斗機飛行員。

1950年10月，中國人民志愿軍入朝，美國侵略者號稱“世界軍事強國”，其轟炸機無需護航即深入朝鮮北部和中朝邊境轟炸。我志愿軍空軍能參戰的飛機不足200架，飛行員又是突擊訓練出來的。李漢和他并肩戰斗的戰友們，總飛行時間都只在200小時左右，在噴氣式戰斗機上才飛了15個小時。美空軍參戰標準是飛行300至500小時。我志愿軍空軍飛行員在技術上還遠沒有達到參戰的水平。特別是人民空軍的指揮員和戰斗員，都沒有空戰經驗，敵我雙方力量對比十分懸殊。

志愿軍空軍領導根據敵我情勢，決定先以小部隊（以大隊為單位），在蘇聯友軍的帶領和掩護下，輪流進行實踐練習。從小仗打起，爭取打好第一仗，然后再逐漸擴大規模，從而為組織大批空軍部隊參戰摸索經驗。

這個光榮而艱巨的任務交給了李漢所在的空四師二十八大隊。當時二十八大隊共有飛機10架，飛行員10名，李漢為大隊長，當時年齡26歲。年齡最小的是副大隊長李憲剛，只有18歲。出發前，朱德總司令在空軍司令員劉亞樓的陪同下，親臨遼陽機場檢閱空四師。李漢和李憲剛雙機起飛，向首長作了戰斗飛行表演。之后，朱總司令緊緊握住李漢的手說：“希望你們首戰必勝。”朱總司令的壯行，給了這些年輕的飛行員無窮的力量，增加了他們勝利的信心。

1950年12月中旬，在空四師方子翼師長率領下，二十八大隊開赴臨近朝鮮的安東（今丹東）浪頭機場。隨后，趁美機活動的空隙，李漢和戰友們分兩批出動，順利地進行了戰區試航，熟悉了戰區地形，進入實戰鍛煉的戰斗值班。

1951年1月5日，實戰鍛煉的機會來了。當天上午，當空中編隊距敵30公里時，李漢率隊直接向敵機猛沖過去。敵機見勢不妙，慌忙逃去。雖未接敵，但我二十八大隊確實形成了打的架勢，許多戰斗動作都做了，李漢和戰友們非常高興。

1951年1月21日，痛擊敵人的機會終于來了。這天上午，美國空軍出動了F-84型轟炸機20架，沿平壤—新義州一線，對鐵路運輸線進行狂轟濫炸，企圖阻止我志愿軍的后勤供應。方子翼師長立即命令二十八大隊8機起飛迎擊。李漢率隊起飛，在地面指揮所的引導下與敵機相會了。一見敵機，李漢頓時熱血沸騰，率隊直向敵機沖去，即刻向敵機發動了攻擊，結果陷入20架敵機的重圍。狹路相逢勇者勝，沒有空戰經驗的中國空軍飛行員臨危不懼，以寡擊眾，那股猛沖猛打的威武氣勢，搞蒙了訓練有素的美軍飛行員。李漢趁機迂回到4架敵機左側400米處，瞄準敵長機開炮，隨著痛快淋漓的長點射，敵長機拉出黑煙，斜著翅膀，歪歪斜斜地倉皇而遁，其它敵機見勢不妙，轉身而逃。

首次空戰勝利，李漢和戰友們初步體驗了空戰的方法和經驗。他們利用戰斗出航的間隙，不斷地開會，總結、研究再次作戰的戰術方案，決心要打一個有指揮、有協同、有戰術的空戰。

一天后的1月23日，李漢與戰友們打了一個出色的反封鎖、反轟炸的大空戰。當日晨，美國空軍出動33架裝載最大量彈藥的F-84轟炸機從大邱起飛，在40架F-80戰斗機掩護下，偷襲新義州地區的3個機場。敵情緊急，蘇聯友軍和我二十八大隊迅即出動反擊。當李漢他們起飛時，有10多架美軍F-80戰斗機竄到浪頭機場上空封鎖跑道，壓制起飛。李漢和戰友們毫無畏懼，頂著子彈，強行起飛，昂首反擊，編隊尚未集合就將敵機擊退，乘勝追擊到新義州上空，與友軍一起，同數十架敵機展開激烈空戰。空戰打了半個多小時，雖未擊落敵機，自己也未受損，重要的是我空軍取得了反封鎖和大規模空戰的經驗。

1月29日，是首次擊傷敵機的第9天。那天和往常一樣，天不亮李漢就率領飛行員來到了機場，坐進座艙，進入了一等戰斗準備。直到13時30分，我雷達發現一批敵機在安州、定州上空盤旋活動，企圖封鎖并襲擊安州車站和清川江大橋。二十八大隊8架戰機奉命出擊，以最大的航速向戰區疾飛而去。13時40分，李漢率編隊飛臨定州以西上空。

很快，16架美軍F-84轟炸機出現在李漢和戰友們的眼前。敵機上下兩層，每層8架。戰友們見到敵機，義憤填膺，只等李漢一聲令下，就要像猛虎下山一樣撲向敵人。但李漢沒有貿然行事，而是接受第一次空戰的經驗教訓。現在敵機高度雖處于劣勢，但在數量上占優勢，要設法造成敵人的錯覺，創造更有利于我而不利于敵的條件，然后給其以突然的襲擊。于是，李漢率編隊繼續前進，并迅速做好了戰斗準備。

這時，敵機向太陽方向轉來。見此態勢，李漢當機立斷，將計就計，利用陽光作掩護，帶領機群直沖敵機，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。

敵人的弱點即刻暴露，再也頂不住了，企圖左轉彎擺脫，李漢順勢左轉機頭切敵半徑跟蹤咬尾，先瞄敵長機，但因角度太大，只好改打敵3號機，距300米開炮，3束炮彈曳光直向敵機撲去，敵機拖著濃濃的黑煙，機頭下沖，直向地面墜去。

9天內，李漢和戰友們三戰三捷，重創強敵，自己無一損傷。在一個多月的空戰中，李漢共擊落敵機1架，擊傷敵機3架。他首開擊傷敵機的記錄，又首創擊落敵機的范例。

為表彰李漢為國家建立的特殊功勛，志愿軍空軍給李漢記一等功，并授予“二級戰斗英雄”榮譽稱號。1988年，中央軍委授予他“中國人民解放軍獨立功勛榮譽章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