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京金秋，晴空萬里，湛藍碧透。某干休所里，102歲的文擊老人坐在院子里，悠閑地曬著太陽。

　　“大大小小打了幾十場仗，最難忘的還是在云山的戰斗。”談起70年前的經歷，這位百歲老人記憶猶新。

　　1950年10月19日傍晚，時任志愿軍炮兵第1師師長的文擊率部入朝作戰。1950年11月1日，部隊在云山首次與敵交戰。

　　“這天清晨，云山籠罩在濃重的霧氣中，上午10時左右才云開霧散。”文擊回憶道。

　　“好機會！”趁著濃霧，文擊立即指揮部隊悄然抵近敵人。他舉起望遠鏡向敵人陣地望去，只見敵人在陣地上放松地走動，絲毫沒有察覺已被我軍包圍。

　　下午3點半，炮兵觀察所突然發現，云山西北方向的敵軍開始向后移動，云山城附近的敵人往來頻繁。同時，右翼觀察哨也報告，正面的敵人背起背包，乘坐汽車向后移動。

　　“難道敵人已有所察覺，準備逃跑？”文擊迅速安排人員向上級報告。

　　原來，號稱“常勝師”的美騎兵第1師第8團此時正與南朝鮮第1師換防。戰機轉瞬即逝，上級首長決定把攻擊時間提前。

　　下午4點40分，信號彈騰空而起。頃刻間，劇烈的爆炸聲震蕩著云山山谷。志愿軍炮火精準地射向目標。

　　“炮兵的精神頭不用說，幾個炮手都密切配合、戰斗英勇。”文擊自豪地說。

　　驕橫的美軍不甘心，馬上組織炮兵反擊，可他們不知我炮兵方位，只能是一陣亂射。然而，美軍憑借空中偵察能力，還是發現我軍炮兵陣地方位，并利用步坦協同，很快沖到我方陣地前沿。

　　雙方只剩下三四百米的距離，突然山谷發出巨響，我方炮火再次活躍了起來，炮彈像長了眼睛般飛向敵人的坦克——這是我軍炮兵在解放戰爭中發明的“大炮拼刺刀的戰法”，近距離直接瞄準擊發消滅敵人。

　　美軍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勇敢的炮兵，開始向南逃跑。激戰至2日凌晨3時30分，我軍攻占了云山城。

　　“沒有飛機坦克，我們照樣打勝仗！”文擊的自豪之情溢于言表。

　　“針對敵我懸殊的裝備差距，我們必須發掘裝備潛能，勇于創新戰法。”文擊在朝鮮戰場靈活運用戰術，不墨守成規，以己之長攻敵之短。

　　戰后，一名被俘美軍連長向文擊師長求教：“你們的大炮一定比我們多，白天打晚上也打，打得我們坐臥不安”。文擊笑著解開了對方的困惑：“大炮可比你們少多了，不過我們知道怎樣讓有限的炮兵發揮最大的威力。”

　　從朝鮮戰場歸國之后，文擊老人先后在炮兵院校和炮兵部隊擔任領導職務。

　　現在，文老仍然酷愛學習、勤于思考，把讀書看報作為每天的必備功課。“狹路相逢勇者勝。”文老說，“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，只要敢于斗爭、敢于勝利，什么敵人都能打敗，什么困難都能克服。”

　　（劉汝山、王兵參與采寫）

　　《 人民日報 》（ 2020年10月29日 11 版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