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郭振山

蕖菜又叫苦菜，是山地、平原常見的一種野菜，在農田里自然生長，每到初春天氣轉暖就會冒頭，隨著氣候的升高逐漸伸開葉片，繼而開花、結果，完成自身繁衍后干老死去。

蕖菜性甘味苦，嫩葉和鮮莖富含蛋白質、碳水化合物、維生素和礦物質。過去每逢初春，家儲的大白菜、蘿卜等過冬蔬菜已經吃完，其他蔬菜尚未下來，在這段青黃不接的時段農家就得到地里去采集野菜以下飯，遍地生長的蕖菜就是最好的代用食材。有時遇上災年歉收，蕖菜就成了救命糧。

我們小時候，每逢開春，放學后放下書包，拿起一把小手鋤，背上柳條筐，便去村外地里挖蕖菜。那時候農作物很少使用農藥，麥田的田頭、畦背、壟溝里隨處可見新鮮嫩綠的蕖菜，每見一棵便用手鋤貼著地面將根割斷，抖落殘存在葉面上的浮土、雜質放入筐中，然后再去尋找，直到天黑看不到了才背著滿筐或半筐的蕖菜回家。有時候也叫上一兩個同伴，到地里后見到蕖菜互相追逐爭搶，誰挖到的就放入自己筐里。

結伴挖蕖菜更多是為了玩耍，最大限度地釋放在學校被壓抑的情緒，享受自由的快樂，村西一望無際的大沙灘就是對我們最有吸引力的地方。為了不引起父母及其他人的注意，我們有意識地從通向村南、村東、村北的路出村，然后快速折向村西。大沙灘據說是唐河故道，由西南向東北斜亙在我們村和南段村中間，約有1000多米寬。由于砂層較厚，水土保持能力較差，農作物及一般植物很難生長。只有些性耐干旱的植物，如葉小莖細的菅草、渾身帶刺的沙棘棗、蒺藜及稀稀拉拉萎縮成藤狀的旱柳、豹楊樹在頑強地生長，其間也夾雜著蕖菜、灰灰菜、薺菜、車前草、蒲公英等野菜。

來到沙灘上，你追我逐地尋找野菜的行動便開始了，但很快便演變成玩耍嬉戲。看看天色已晚，彼此間互相幫著整理一下凌亂的衣物，抹干凈頭上臉上的沙土和汗水，拿起手鋤，背起柳條筐，然后各自回家。

到家后母親接過柳條筐，筐里的蕖菜倒在地上，用剪刀剪掉殘存的根部，擇去發黃的老葉，放在瓦盆里洗干凈，然后放進熱水鍋里焯一下，去掉苦味，再放進開水鍋中燙熟，就成了成品食材，做飯時與主食搭配，可涼拌、可熱炒。有時主食不夠，母親便將其與棒子面、紅薯面摻和在一起烙菜餅子、蒸菜團子或苦累，出鍋后蘸著蒜末或拌上小蔥，吃起來十分可口。

60多年過去了，家鄉的面貌早已今非昔比，村西沙灘也已被高速公路和南水北調供水管路所取代，但兒時的大沙灘依然夢牽魂繞，挖蕖菜的情景歷歷在目。